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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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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仗的消息一傳出來,就使得整個京都壓抑起來,各種聚會都減少了。

蕭琮也是兩日都沒有回琮王府,而柔嘉從寧王府回來之後,過了兩日就接到了從寧王府送來的一個匣子,打開之後裏面放著的是一只瓔珞。

池塘裏果然沒有撈起來什麽首飾,不過沈怡君還是命人送了這匣子過來,柔嘉看了看就命人收下了,接著吩咐從庫房裏選了回禮送了回去。

來往之間,就算是跟寧王府重新走動了起來,以後再回寧王府尋找玉墜的下落,也算是有由頭。

見柔嘉心情甚好,她身邊的侍女便說道:“小姐,園中的菊花開得正好,你這幾日都忙壞了,今日得了閑暇不如出去賞賞花,走一走。”

因為與東狄之戰,蕭琮忙於調動後方各種儲備,她們這些做家眷的自然也要出份力氣。

柔嘉將自己的首飾變賣,湊了錢捐作了軍備,而很快就要進入冬季,到時候與東狄在邊境交戰要面對嚴寒,軍士們自然需要更多的棉襖。

她便帶著院中的侍女去買了今年收成的棉花,開始為邊關的將士做一批棉衣。

柔嘉做這些,自然不會只是默默地做,等和於雪晴一起進宮去向於貴妃請安的時候,便將自己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麽說了一遍。

正好成元帝那時來於貴妃這裏,聽完之後還賞賜了柔嘉。

兒子的側妃被誇,於貴妃心情好,蕭琮聽聞以後自然也心情好,當晚便宿在了柔嘉這裏。

做這些能起到這樣的效果,跟柔嘉預計的差不多,見到於雪晴吃癟的表情,也讓柔嘉覺出了幾分樂趣。

此刻侍女一說起,她便起身道:“好吧,去花園裏轉一轉。”

外面秋風起,侍女取了披風給她披上。

柔嘉打扮得素雅,走到花團錦簇的花園中,身影就更加顯眼。

她見自己的侍女出來,倒比她顯得要歡喜,從花團之中選了幾盆開得好的指給她看:“小姐看。”

柔嘉走到一盆菊花前,正待彎腰去折這重瓣的花朵,眼角的餘光就見到從遠處走來的於雪晴。

身為琮王妃,於雪晴穿的總是明艷華麗的顏色,比起柔嘉的素雅要顯眼的多。

柔嘉直起了身,見她同樣看到了在花園裏的自己,站在原地同她遠遠地行了一禮。

於雪晴冷冷地一挑眉。

現在即將要打仗,於雪晴的母家就越發舉足輕重,因此蕭琮這幾日對她的態度都好了,在去柔嘉的院子裏之前先去了她那裏連宿了兩夜。

於雪晴將這視作是他們夫婦和好,自己覆寵的征兆,對著柔嘉又恢覆了從前那般趾高氣揚。

只不過她在看似柔弱的柔嘉手上已經吃了個大虧,現在又是剛剛要和蕭琮重修舊好,所以她見柔嘉只是遠遠同自己行禮,也不過來問安,就想要過去教訓她的時候,她身旁的侍女立刻就攔住了她。

“王妃。”於雪晴聽侍女提醒自己,“王爺今天要回來。”

王爺今日要回來,現在不宜跟側妃起沖突。

何況現在要打仗,寧王府也是十分得重用,算起來兩人的母家勢力都是蕭琮要拉攏的。

在這個時候如果又著了柔嘉的道,惹來王爺的怒火,實在不明智。

被自己的侍女拉住,這樣低低地痛陳厲害,於雪晴總算是忍住了怒火,只是再看這滿園秋色也覺得煩悶,轉身便說了聲“走”,在柔嘉面前帶著自己的侍女離開了。

柔嘉站在原地,看著她拂袖離去的身影,唇邊泛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沒有想到,這輩子寧王沒有因為在秋狩的時候身受重傷身亡,現在反而成了自己背後的靠山,讓於雪晴也要忌憚三分。

柔嘉心情甚好,語氣中也帶上了笑意:“走吧,到亭子裏去。”

她要去涼亭,身後的侍女便立刻去差人來布置,奉上茶點,又搬來了柔嘉喜歡的琴。

柔嘉先行走到了亭中,坐在石桌旁看著這滿園秋色,心中愜意。

侍女安排的人很快過來將這亭子布置了一番,不僅擺上了茶點,取來了琴,還點了香爐。

柔嘉在亭中坐著,見到那從自己院中取來了琴的侍女沒有像其他人一般退下,於是看向她,問道:“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退下?”

目光一落在這個侍女的臉上,她就微微皺起了眉,面前這個侍女有些眼生,不曾在王府中見過。

柔嘉心中警覺,便問道:“你是在哪個院子裏伺候的?”

這侍女並不慌張,聞言朝她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那眸光讓柔嘉有些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轉頭向著周圍看去,見到現在園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而自己的侍女也沒有回來。

她再看向面前這個古怪的侍女,意圖從桌後起身,面前這個侍女卻擡起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柔嘉頓時感到肩上像是傳來了千鈞之力,壓得她無法動彈。

她心中驚駭,這個侍女明明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卻有著這般力量,柔嘉更加篤定她不是自己府中的人。

侍女聽她沈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她色厲內荏,侍女也看得出來,只對著柔嘉微微一笑,然後才開口說了話。

她的聲音柔婉,說的內容卻叫柔嘉如墜冰窖。

“我家主人向側妃娘娘問好。”這侍女輕柔地道,“娘娘嫁入琮王府,離開了從前住的那個院子,都把自己在那個院子裏做過什麽給忘了吧?”

柔嘉心中一凜,僵直了身體不敢動彈,看著她將手從自己肩上收回去。

這侍女說的是陳氏的事,可是這件事情除了已經離開京中的月重闕以外沒有人會知道。

柔嘉嘶聲道:“你家主人好大的膽子,這個時候還敢到大周的京都來。現在大周跟東狄勢如水火,他就不怕回到這裏來,被監察院的狗給撕碎嗎?”

侍女依舊保持著笑盈盈的模樣,像是沒有被她所言冒犯到。

她說:“側妃娘娘都有如此的膽識,我家主人怎能輸?只不過娘娘現在不必多費力氣,我家主人若是不想讓人找到他,那便是找不到的。我今日來見娘娘,不過是要代我家主人同側妃娘娘再談一樁合作。”

“合作?”柔嘉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是一沈,現在跟這些東狄人沾上關系,就是通敵叛國。

她現在不需要借他們的手對付誰,更不想惹得一身腥,可是偏偏卻有把柄在他們手裏,不能魚死網破。

侍女聽她冷道:“如今都要開戰了,我身為周人,同你們東狄有什麽可合作的?”

“怎麽會沒有?”

柔嘉看似目光全在她身上,實則卻在留意著周圍。

只是她們在這裏明明已經說了那麽多話,可是周圍卻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柔嘉眼角微微一抽,這說明琮王府被他們滲透得有多厲害。

她只能盡量做出平靜的樣子,免得若是有人在遠處見了,看出她們是在密談什麽。

這侍女站在她面前,從遠處看著就是在恭敬地同主人說話的模樣。

柔嘉聽她娓娓地道:“王爺負責的是後方,自然能夠知道我們想知道的消息,而娘娘又是王爺的寵妃,想要從枕邊探聽到什麽,那也是易如反掌。我們想要的不過是娘娘能在必要的時候告訴我們一些事情,然後再為我們做一些比較難辦到的事。”

柔嘉想著上輩子戰事僵持幾年之後,大周終於被東狄打垮,自己從至高之位上摔下來那一刻,心中分毫不願見到這國破家亡的一幕重演,更不想在其中扮演一個加快大周滅亡的角色。

這侍女聽她說道:“我為你們做這些事情,於你們有益,可於我又有什麽好處?”

“好處便多了。”侍女說道,“成元帝現在意屬的繼承者可不是琮王,側妃娘娘是琮王側妃,難道不希望王爺能夠更進一步,連帶著娘娘也水漲船高嗎?”

柔嘉心中不屑,莫說是做一個貴妃,就是這大周的後宮之主,她也曾做過,可那又如何?

見她無動於衷,這侍女眼中浮現出一絲意外之色,然後才笑道:“看來側妃娘娘另有所謀,不過不管娘娘想做什麽,總要有北周做依托是不是?若是北周被我們東狄的騎兵踏平了,那你就算是再有謀略也實現不得了。”

柔嘉嘲弄道:“難道我與你們合作,就能夠保住大周朝嗎?”

不想這侍女竟然答道:“自然可以,否則我現在站在這裏同娘娘談是要談什麽呢?”

柔嘉見她說著,又重新走到了自己面前,感到她的靠近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柔嘉坐直了身體。

這侍女望著她:“我家主人也不想要大周覆滅,大周的皇帝換一個人做,換個能對我們東狄俯首稱臣的,這一仗也就沒有必要打下去了,不是嗎?”

她這般說,就是想要大周成為他們東狄的附屬國了,就像那些小國依附於三個大國一樣。

柔嘉微微晃神,想起上輩子蕭琮就是不願意成為這樣一個受人操控的傀儡,所以才跟東狄血戰到底。

可是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又沒有了歐陽昭明,蕭璟也斷了一只手臂,不能再上戰場,最後才落得一敗塗地。

若是北周可以被保下來,只是成為東狄的附屬國,倒也未嘗不可。

他們的富貴榮華可以千世萬世地綿延下去,也沒有什麽不好。

柔嘉想著,伸手覆上了自己現在還沒有動靜的小腹,上輩子她殺了蕭琮,把自己的兒子推上皇位的時候,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侍女察言觀色,看著她有幾分意動,又適時地道:“而且我家主人要的也不是旁的,他想要的不過是歐陽太尉的性命,只要把他的項上人頭交出來,其他都好商量。”

柔嘉也不意外,她知道東狄人就是想要歐陽昭明的命。

上輩子他們成功了,這輩子……大概也不會例外。

這群東狄人總是達不到目的就誓不罷休。

她思索再三才放下了手,擡頭看向面前的人,侍女笑吟吟地道:“怎樣,側妃娘娘考慮得如何?”

柔嘉確認道:“你們真的可以做到答應我的事?”

侍女見她口風松動,向後退了兩步,減少了給她帶來的壓迫感,說道:“那是自然。”

“好。”柔嘉最終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一戰本就是無望,比起整個國家覆滅來,倒不如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先跟他們合作,保住自己,再說其他。

達到目的,這侍女便打算向外面退去,柔嘉叫住了她:“等等。”

那侍女停住了腳步,柔嘉目光沈沈地問,“我若是要找你們,該如何同你們聯系?”

這侍女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她,然後才說道:“娘娘不必找我們,我們需要你做什麽的時候,自然會來找你。”

說完就站在原地朝她福了福身,轉身從這個亭子裏去。

見她離開之後,園子裏還是沒有其他人出現,柔嘉漸漸地握緊了拳。

她不喜歡這種被掌控的感覺。

雖然眼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柔嘉卻覺得這安靜的花園裏也好似處處埋伏著眼線,在暗中死死地盯著自己。

她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並不害怕陳氏要來索命,可是卻為東狄人這一再試圖用此事來掌控她而感到背上發寒。

柔嘉起身,快步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等回到自己房中之後,才見到自己的侍女被迷暈了趴在桌上。

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身影,柔嘉慢慢地走上前,伸手推了推她。

在侍女有反應之前,她便在想,若是這侍女死了,她便將東狄人來找自己的事情告訴蕭琮。

若是她沒有——

這侍女在她掌下動了動,緩緩醒轉。

她沒有死,柔嘉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

“我……”侍女睜開眼睛,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我這是……”

她坐直了身體,擡起頭來見到面沈如水地站在面前的柔嘉,頓時站了起來,叫道,“小姐!”

柔嘉看著她,開口問道:“你怎麽在這裏趴著?”

“奴婢——”明明記得自己是要進來取東西,可不知為什麽卻在這裏睡著的侍女努力地想解釋,“奴婢不是故意要在這裏偷懶的,只是不知為何……”

她在柔嘉面前努力回想著,可是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卻如同被煙霧籠罩一樣,叫她一點也看不清。

“不必想了,算了。”柔嘉看了她片刻,最終說道。

那些東狄人要做手腳,如何會讓人發現?她便是再努力回想也沒有用。

她在桌旁坐了下來,擡手取了桌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後將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侍女聽她對自己說道:“你出去吧。”

她應了一聲“是”,安靜地從房中退了出去。

……

興隆錢莊,地底深處。

歐陽離把手中的黃銅鑰匙插進了鎖裏,然後輕輕一推,這扇在地底緊閉的門一下子便打開了。

門一打開,裏面的火把就自動亮了起來,照亮了其中堆積無數的財富。

在過去幾日,那讓人頭痛的國庫空虛問題,都在這滿地的金銀財寶面前迎刃而解。

那站在他身後,帶著黃銅鑰匙來的信使越過他走了進去,與他一同進去的還有錢莊的兩名管事。

他們越過了地上這些金銀珠寶,只取走了放在裏面的十來個裝有書畫的匣子。

身穿黑色衣袍的歐陽離臉上沒有絲毫的愉悅之色。

他義父去東狄已經去了那樣多的時日,傳回來的消息在半月前就斷絕了。

這意味著什麽,歐陽離心中十分清楚,再加上東狄發出的開戰信號,他就更加篤定那些東狄人發現了歐陽昭明的行蹤。

他擔心了這一些時日,然後又忙於興隆錢莊的資金運轉,正在想著該如何補足賬目,有人就在江南籌集了資金,通過興隆錢莊的分部朝著京中匯聚過來。

與此同時,根據駐紮在江南的監察院官員上報,有人持著令牌調動了他們的人手,在江南這塊富庶之地籌集了金銀、糧草和兵器,正在源源不斷地送往軍中。

這番手筆,歐陽離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義父從東狄回來了,只不過沒有回京都,而是直接去了江南。

義父這般放心京中事務,沒有第一時間回來,歐陽離也覺得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他留下的這個替身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就連歐陽離第一次見他也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替身,還同往常一般叫他“義父”。

等到面前這個“義父”站起來向他行禮,喚他大人,歐陽離才反應過來,這是義父為他可能的離開而做的準備。

京都需要一個他來坐鎮,有這個替身在,當初他要離開大周去東狄的時候才能走得如此幹脆。

可是沒有想到,他才篤定義父歸來僅僅兩日之後,就有信使從江南來,帶來了他義父的信物,然後親手把這塊令牌跟一把黃銅鑰匙交到了他手中。

這塊令牌意味著他可以調動監察院的一切部署,那把黃銅鑰匙則意味著他可以調動興隆錢莊的一切資金。

見到這塊令牌時,所有人心中都是晴天霹靂。

他們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同前任歐陽院長一樣,歐陽昭明早早選定了自己的繼承者,如果有一日要把一切交給他的話,就會將這塊令牌傳到自己的繼任者手中。

可是歐陽離卻還懷有一絲幻想,他問這將信物帶到自己面前來的信使:“我義父他是不是正在江南?”

來自江南的信使說道:“是個手執大人的令牌的女子。”

聽到“女子”這兩個字,歐陽離終於感到心中最後的火光也熄滅了。

這將信物送回來的人說道:“她說了,從前歐陽大人在,東狄人踏過來的時候江南會如何,她現在也會讓江南如何。而大人你在京中,就拿著這把黃銅鑰匙,做歐陽大人會做的事。”

他雖不在了,但他們會為他守住大周。

歐陽離的耳邊嗡嗡作響,他當日看著義父從大周離去,前往東狄,從未想過一別就是天人兩隔。

在他眼中,世間沒有什麽他義父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成為他的繼任者不過是做他手中的一把刀,門下的一匹狼,而是不是這樣徹底接過他的責任。

那個偽裝成歐陽昭明的替身,正好在這個時候進來,靜靜地站在一旁。

送信的人沒有多看他一眼,而坐在上首的歐陽離也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黃銅鑰匙,沒有去多看他。

隔了良久,所有人才聽他問道:“我義父……他的遺骸現在在何處?”

他義父要是死了,也不能被埋葬在荒野,他要帶他回來。

信使卻遲疑地道:“屬下不知,那女子是帶著侍女前來江南的,她身邊……沒有歐陽大人的骸骨。”

歐陽離聽著他的話,指甲刺進了掌心裏。

他的義父客死異鄉,連屍骨都不能帶回大周來安葬……這筆賬,他遲早要同東狄算清。

信使快馬加鞭,從江南趕來,交付了自己帶來的東西之後,就又帶著那十幾件書畫連夜朝著江南去。

——

城郊別莊,自寧王太妃來了這裏之後,莊上的日子就更加安穩了些。

哪怕是早早來了莊上的郡主十天半月都不露面,他們也用不著擔心,畢竟有太妃在這裏坐鎮。

即將要開戰的事情傳到了這裏,霍老心中著實擔憂了一陣,夜裏睡都睡不好。

寶意現在在東狄的事情,他是少數幾個知道的人。

這些時日,寶意不露面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那些暗地裏的風聲他們還可以不理,可是自寧王府而起的那些流言卻不能不管。

寧王在將個中內情同自己的母親說了以後,寧王太妃便離開了寧王府,來到了別莊上。

她一來便是各方安穩,沒有人再質疑寶意在不在莊上。

別莊今日迎來了客人,不像之前那樣是來見寧王太妃或者寶意,而是來找霍老的。

霍老出來一看,見是熟人。

煙墨閣的嚴老板本來在廳中喝茶,一見到他現身就放下了茶杯,從座位上起身:“霍兄。”

霍老走了進來,一面猜測著他的來意,一面說道:“離比試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嗎?你怎麽這麽急就來了?我可先聲明啊,在正式比試之前,我不會讓你見我寶貝徒弟的。”

“我知道。”嚴老板道,“我今日來不是為了這個,是為了其他。”

霍老擡手讓他坐下了,自己也挑了張座。

冬雪從門外進來奉茶,奉上了糕點。

這個時間是寶意雷打不動要“練習”時刻,院子裏誰也不留。

所以冬雪便跟著霍老。

進來之後,霍老沒讓她退下,她也在旁站著聽煙墨閣的東家說:“江南這些時日頗不平靜,你在這兒兩耳不聞窗外事,大概還不知道。”

“有什麽好知道的?”霍老不以為然,寶意一日不歸,他就一日沒心情去管這些事。

他剛拿起茶杯要喝茶,嚴老板就說道:“我可是聽著江南那裏流傳出了好些絕版書畫,引得各大世家和商行都瘋狂,據說近日還要舉辦一場拍賣會拍賣這些書畫。”

霍老看他一眼,他這麽一說,霍老就知道為什麽他這麽上心了。

他放下茶杯,問道:“這不是在搶萬寶奇珍樓的生意?”

嚴老板道:“搶萬寶奇珍樓的生意是一回事,倒是那些拍賣的書畫名目更叫人驚奇。”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張拍賣的名目,朝著霍老遞了過去。

霍老伸手接過,將信將疑地打開一看,見到上面寫著的那些書畫名錄,頓時眉毛一動。

這些書畫……都是他的庫裏存著的!

“看出來了?”嚴老板向他傾身,湊近了幾分,低聲道,“聽江南那邊的人說,他們驗過了這些書畫,都是真的。”

聽到這裏,霍老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異彩閃過。

會拿著他的珍藏在這個時候到江南去搜刮財富的,除了歐陽昭明還有誰?

歐陽昭明帶著寶意回來了?!

這個消息令霍老心情振奮,他坐回椅子上,連帶著對嚴老板也看得更順眼了幾分,又從他這裏挖了些細節出來。

嚴老板帶著這個消息來,原本是覺得霍老會感興趣,而且聽到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繞過他們這些造假大師來撈一杯羹會不爽,沒想到他的反應卻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樣。

他一邊按下心中的疑惑,一邊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聽完這種種,霍老心中已經確定了一半,那一定是歐陽昭明跟寶意了。

壞就壞在他現在還要在這裏待著不能離開,否則他現在就要到江南去一看究竟,看看他的寶貝孫女是不是還好好的,看看歐陽昭明有沒有兌現他的承諾。

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問完了,霍老就沒了耐心,嚴老板也是察言觀色,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告辭了。霍兄若是有新的消息,記得差人來煙墨閣告訴我。”

霍老唔了一聲,站起身來,對著冬雪一揮手,示意她送嚴老板出去。

冬雪得令,送嚴老板出門,才走了一程嚴老板便說自己可以,讓她回去。冬雪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提著裙擺便小跑著回了廳裏,見到霍老還站在原地,立刻走上前來問他:“霍老,是不是……是不是寶意!”

她的聲音又輕又快,除了站在面前的霍老以外,旁人都聽不見。

霍老擡起頭來,對她露出了一個難得輕松的笑容,說道:“我看八成是她。”

得了這句話,冬雪立刻如蒙大赦,兩手合十在胸口,朝冥冥中的神佛拜謝:“阿彌陀佛,真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她放下手以後,立刻便問道,“那我先去將這事告訴太妃!”

寧王太妃在別莊上,為了寶意的安危也是日日在念經拜佛,希望寶意能夠早日平安歸來。

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之後,太妃自然會安排人去把這個喜訊告訴王爺。

霍老原本想點頭,可是轉念一想又叫住了她:“慢——”

冬雪停下了動作,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見他背著手道,“還是再等等吧。”

等寶意或者歐陽來了確切的信息,再將這事告訴寧王太妃跟寧王。

聽他如此說,冬雪也覺得應該如此,於是按捺下了去同寧王太妃匯報的念頭,心中卻充滿了對寶意的未來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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